心情花落 | 困在焦慮中的我



最近我因為一件以為自己「撞上別人車」的事情而焦慮,但經過反覆的確認,加上自己的轎車一點損傷也沒有,所以根本沒有發生撞車這件事。

但就在駕駛過程中,因為自己一時不專心,又聽到一個聲響,就認為自己撞到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車。這是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了,但我仍時不時為了這件事感到焦慮、擔心、害怕,心裡總想著:「如果萬一呢?」

之後,我去做了一個關於焦慮的檢測,結果只差一分就被判定為重度焦慮,需要治療甚至吃藥。幸好我現在還處於中度焦慮的階段,可以靠輔導或靠自己的努力來治癒。

回想焦慮的起因,應該是從16年前父親罹患癌症開始。在那之前,我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。雖然生活並不富裕,但我一直過得順遂,沒遇過什麼波折。就在以為可以這樣無憂過一生的時候,父親生病了。身為家中長子,我必須扛起照顧父親和家庭的重任。

我當時擔心自己是否能照顧好家裡,又擔心爸爸的病情,面對任何事情都很焦慮,想很多,而且總是往最壞的方向想。

雖然父親已經完全從癌症康復,但「焦慮」這個東西,從那時起就開始形影不離地跟隨著我。父親康復後,又陸續動了幾次大手術。幸好上帝保佑,加上父親自己的意志力與樂觀態度,也做了不少好事,讓他平安度過。

之後妹妹和媽媽也陸續經歷手術與嚴重的健康問題,這些種種導致我對任何事情都感到無比焦慮。包括帶父親去做複診檢查時,在報告還沒出來的那一、兩個星期裡,我都處在焦慮之中,甚至不敢面對結果。去拿報告的當下,焦慮達到最高點——冒冷汗、心跳加快、全身發冷,一直想上廁所,而腦中所想的,一定是最壞的情況。

父親患癌之後,我開始擔心家人的健康,也擔心自己的。無論家人或我自己身上出現一點小毛病,我都會聯想到:「這會不會是癌症的徵兆啊?」天天不停地擔心、不停地想。

焦慮就是這樣而來的。

我另一個巨大的焦慮點,是恐艾症。這讓我在與人發生親密關係前、進行中、以及之後,都有深深的焦慮與恐懼。

十多年前的一天,我的好友阿加突然來找我,給我看他身上突然出現的許多紅疹,問我是否和我從小以來一年會發作幾次的紅疹相似。我當時肉眼看起來覺得有點像,但也有不同。我問他:「會癢嗎?」因為我的紅疹會癢,會讓人想抓,而越抓紅疹就會連成一大片。

但阿加說他的紅疹完全不癢,後來他去醫院檢查,結果顯示他感染了兩種最強的性病——艾滋病和梅毒,尤其梅毒已經到了最高等級,病毒差一點就要進入腦部。

阿加在性方面比較開放,常常不採取任何安全措施。從他身上,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艾滋病的存在。那時我查了許多關於艾滋病的資料,看似懂得很多關於它的傳染方式與症狀,但也因此陷入了恐懼之中。

自那之後的十多年裡,陸續又有幾個朋友確診感染,包括現在與我關係最好的朋友也是 HIV 患者。而他們當中有些人並不是因為濫交,而是被伴侶傳染。

這讓我不得不提防身邊最親近的人,也因此對伴侶缺乏信任。交往前,我需要對方先去檢測,每半年也要再檢測一次;做愛時一定要採取安全措施。即使如此嚴謹,我仍然對性行為充滿焦慮,會想太多,怕「萬一哪個環節沒做好,就完蛋了」。

如果對象不是固定伴侶,這種焦慮就更嚴重。只要事後身上出現任何不適或紅點,我就開始害怕、懷疑自己是否安全,陷入焦慮之中。

雖然我每三個月都做一次檢測,結果都顯示安全,甚至我從未發生過高危性行為;我也問過 ChatGPT(AI)——它告訴我我的性行為幾乎是零風險,不需要擔心。

但這些都沒有用。我仍然會想:「萬一呢?」

為了杜絕那個「萬一」,減少自己的擔心與焦慮,能更安心地享受親密關係,我開始服用預防 HIV 的藥物 PrEP。它能提供 99% 的保護,但我發現這仍然無法讓我安心,我會為了剩下的那 1% 而焦慮。

我試過很多方法,希望自己不要再焦慮,但都沒有太大效果。我的腦子會自動幻想出最壞的結果。焦慮真的影響到我整個生活——害怕未來可能發生的事,天天都在擔心中度過。

為了對抗這種焦慮,最近我開始告訴自己:「就把一切交給命運吧。如果注定會發生,那我現在再怎麼焦慮、擔心,它還是會發生,那又何必焦慮呢?」我發現這個方法有些效果,當下焦慮會減少許多。希望這方法能持久有效,不然我的生活真的太累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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